买瑞士表也得挑产地

如今钟表圈的新闻稿胡乱翻译，这些瑞士的土特产经过垃圾翻译之后，传递给中国人的信息常常驴唇不对马嘴。那么这些资料的专业性也值得怀疑。消费者更是被这些忽悠得只能问“十大名表”。了解瑞士品牌的地理分布，便于你在购买时做出选择。因为瑞士表最终卖的是传统和技术文化。地理分布决定传统，而技术文化，也是从地理分布上看到的。
 

山是山，山谷是山谷。喜马拉雅是个山脉，珠穆朗玛是个山峰，既然我们不能把喜马拉雅说成喜马拉雅峰，为什么偏偏把瑞士的一座面积巨大的山脉说成是山谷呢?
 

钟表圈新闻稿常见错误：把汝拉山写为汝拉山谷;其实他们是把汝拉山区跟儒山谷弄混了。但是在钟表工业，这两个地理概念其实代表着两种生产形态特征，一个是工业化集中生产模式，一个是坚持手工的传统模式。另外，如果仔细品味的话，你会发现瑞士不同地理产区的钟表往往具有不同的个性。
 

先把山和山谷分清楚
 

汝拉山(Jura Mountains，也叫侏罗山)是阿尔卑斯的副山脉，坐落在西阿尔卑斯山的北面，将莱茵河和罗纳河分开并形成各自的分水岭。这段山脉位于法国和瑞士，延伸至德国。汝拉这个名字来自于juria，拉丁化的凯尔特语词根jor，森林的意思。在法国叫汝拉分区，在瑞士叫汝拉州，侏罗纪时代也由此得名。
 

汝拉山是较大的中部欧洲高地。在法国，汝拉覆盖了法国的孔泰地区，向南延伸至罗纳——阿尔卑斯地区，向北延伸至阿尔萨斯地区南端。在瑞士，山脉覆盖了西面与法国的边境(巴塞尔州、索洛图恩州，汝拉州和伯尔尼州)、纳沙泰尔州，沃州(Vaud)和沙夫豪森州与德国的边境。它也包括了Basel-Landschaft。瑞士汝拉从十八世纪开始形成钟表工业的主要中心。比较有名是城市有拉绍德封，勒洛克和圣克鲁瓦(该地区以八音盒著称)。瑞士汝拉是瑞士比较明显的地质地区之一，另外两个为瑞士高原和瑞士阿尔卑斯。
 

汝拉山区的瑞士钟表工业以工业化集中生产为特征。
 

儒山谷(Vallée de Joux,也叫双子谷、茹山谷、汝山谷，但是后者极易容易与汝拉山区混淆)是汝拉山区的一个山谷，主要坐落在 沃州，它的西南端延伸也延伸至法国的汝拉区，它坐落于日内瓦以北，洛桑的西北五十公里。它的平均海拔为1000米，这里有三个瑞士湖泊：双子湖，lac de Joux，lac Ter。法国边境沿着山谷的北面绵延至双子湖以西十公里，山谷的最深处为法国领土，山谷缓慢爬升到Lac des Rousses。
 

从东北到西南方向，1000多米的海拔高度造成极度寒冷的冬天，这个山谷又是被称作西伯利亚沃州。当从东北风袭来，冬天达到最冷。
 

山谷里有三个主要的行政区划 Le Chenit,Le Lieu and L'Abbaye，形成了La Vallée区，里面包括十个村庄，如：Le Sentier,Le Brassus and Le Pont。儒山谷，沿着纳沙泰尔，是瑞士钟表业的发祥地，而且这里仍然有瑞士最著名的钟表厂，如：爱彼，宝珀，百达翡丽，江诗丹顿和积家。这些品牌更多体现日内瓦地区的手工业传统和儒山谷人民特有的性格。
 

地理位置不同，品牌个性也不同
 

从地理上讲，瑞士有5大行政区内有钟表品牌，这些行政区是日内瓦州、伯尔尼州、纳沙泰尔州、索洛图恩州和沃州。日内瓦州是瑞士钟表工业的发祥地，而前面提到的Vallee de Joux，虽然与日内瓦关系密切，但行政上属于沃州。纳沙泰尔州的是汝拉山区最早建立钟表业的州，这是因为在德国、法国涌入的新教教徒的涌入。当瑞士钟表业面临第一次生存危机，需要进行工业集中化的时候，汝拉山区古老的手工作坊拒绝接受工业化，一些有远见的商人在大城市之外建立工厂。位于伯尔尼州的比尔(Biel)、圣提弥(浪琴译为索伊米亚，Saint Imier)和邻近的但却是位于索洛图恩州的格林兴(Grenchen)渐渐取代纳沙泰尔而成为钟表工业的重镇。劳力士和欧米茄的关键厂区位于伯尔尼州的比尔，浪琴在Saint Imier,百年灵和ETA的总部则在格林兴。
 

腕表制作的核心词汇是工业化生产，谁工业化做得好，谁就取得商业上的成功。理由很简单，工业化首先可以让怀表或者腕表买得起;其次，工业化生产让零件品质稳定(工业化之前，钟表的零件不通用，谁做的表出了问题必须是谁修)从而实现零件通用。
 

日内瓦地区的品牌因为长年以极高的水准为社会最顶层人士做表，所以不过分强调工业化。而瑞士其他地区，则只能走工业化道路。在向工业化转换过程中，反应慢的或者顽固不化的被淘汰。拉绍德封(La Chaux de fonds)的例子最具有代表性。
 

如今，拉绍德封的制表传统仍被保持，所以不乏有钱的品牌在那里组建生产基地。但是以拉绍德封为地名的品牌就不那么妙了。
 

工业化的趋势可以在拉绍德封看到，尽管很多制表商反对机械化，尤其是那些分包商。19世纪很多老的控制着拉绍德封的制表业的Etabliseur家族，没有能够实现机械化。他们让位于能够把当地工业现代化的实业家。例如，古瓦谢家族(Courvoicier)，欧德南-吉哈德家族(Othenin-Girard)和加雷家族(Gallet)，直到1880年，他们通过紧密的婚姻关系联系在一起，构成当地Etablisseur体系的核心。渐渐地，经历了多年的财务困难，20世纪初，他们从钟表生意圈消失。古瓦谢的生意在1931年关张，芝柏表(Girard-Perregaux)在1930年被格莱芙(Graef)家族收购，加雷家族的生意于1928年关门。拉绍德封的Etabliseur业务的失败来自对工业化生产的抵制。拉绍德封是现实的集体工厂(fabrique collective)。他们曾是擅长钟表零件制作的小作坊，他们严重地依赖制表师和贸易商，而后两者恰恰控制了当地的产业和社会。所以，向工业化的转变被认为是一种风险，这种风险将导致社会秩序的不稳定，所以才会遭到抵制。当地对工业化的抵制，导致一些制表商离开拉绍德封，转而在别的地方建立工厂。勃兰特兄弟，把家族的生意转移到比尔(Biel，劳力士和欧米茄的主要生产基地所在地)，在那里成就了瑞士最大的制表厂之一——欧米茄。迁出后同样声名显赫的还有Le Landeron(著名机芯厂)。最后，创建于拉绍德封的Schwob家族把工厂建在了郊外，并于1895年创建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瑞士4大制造商之一的TWC(Tavannes Watch Co.)。另外三分别是欧米茄、浪琴、真力时。
 

名词解释：Etablisseur，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中文翻译。Etablisseur是17、18世纪瑞士钟表业里一种人，他们介于市场和制造业之间，有点像贸易商，也是很多品牌的初始形态。他们找擅长制作各种钟表零件作坊为他们提供零件，然后在自己的场子里组装，直接或者提供贸易商卖到各个市场。急了的时候他们甚至连组装都外包给某些制表厂。这种经营方式一直保持至今，也就是说，现在很多瑞士品牌仍以一定程度的Etablisseur的方式在经营，即Etablissage。与Etablissage相对应的是Manufacture，即原厂制造商，顾名思义，原厂制造商就是从机芯到整表都在本厂制造。传统的原厂制造商有真力时、积家、劳力士等，罗杰杜彼自从1995年创建就是原厂制造商形态。另外，很多品牌世界上介于这两种形态之间。做到100%是原厂制造其实很不容易，有时也没有意义。以游丝为例，斯沃琪集团旗下的NIVAROX-FAR，是历史最悠久的擒纵总成制造商，可以说集结了瑞士最优秀的专有技术和研发实力，很多顶级品牌都使用(过)该厂的游丝。就游丝品质而言，没有谁能比NIVAROX-FAR更好，所以单纯追求100%原厂制造，对很多品牌而言，是不现实的，更是不经济的。而对斯沃琪集团内部品牌来说，NIVAROX-FAR游丝干脆就是原厂制造的一部分!
 

瑞士钟表品牌的性格，更多地体现在其自然地理方面而非行政地理方面。虽然经历过两次生存危机，但是建立在日内瓦(包括邻近的)和儒山谷的品牌，体现更多的是日内瓦流派(l’ecole genevois)风格。日内瓦品牌因为历史上擅长珠宝首饰制造，向来服务于各国王室。百达翡丽、江诗丹顿、伯爵和爱彼等品牌是这一流派的代表。其中百达翡丽和劳力士则在钟表工业历史上则被描述为非常例外的成功品牌。儒山谷的品牌代表有积家、爱彼等，瑞士的钟表从业人员有个特点，他们不愿意为了工作而迁徙。儒山谷的山民们擅长复杂的钟表制作，所以前面提到的那几个品牌从来不离开，而且连日内瓦的大品牌也不得不把他们的高复杂部门设立在儒山谷。另外还有一些擅长特定复杂功能的工作室，如Dubois depraz的厂房就设立在里积家工厂不远的村里。前面提到过，儒山谷的气候严峻，但造就了当地人坚韧的性格，这与品牌的性格密不可分。
 

而比尔地区和格林兴地区的品牌在地理上和历史上均受到德国和法国的文化科技影响，当地人民的教育基础好，接受科技的能力强。因为及时采取工业集中化等措施以应对来自美国和英国的竞争，确立了在世界钟表工业的竞争地位。以劳力士、欧米茄、百年灵和ETA等品牌群构成了高品质、专业和研发实力地域性格。
 

而虽离Saint Imier只有150多公里，位于纳沙泰尔州的拉绍德封(La Chaux de fonds)目前只是作为多个品牌，如卡地亚、豪雅等的加工地而存在。而作为地域品牌，未见特别成功者。
 

2013年BASELWORLD(巴塞尔表展)期间，业界传来消息，海淀集团收购了昆仑表(Corum)。刚好在2013年，BASELWORLD更新了展馆布局，而这个布局映射了钟表行业的洗牌。
 

与拉绍德封的背运相反，为了工业集中化而转移到周边地区，如力洛克(Le Locle)的品牌，日后不乏成大器者，天梭、真力时、雅典表等都源自于此地。天梭曾是瑞士7大制造商之一，真力时是4大制造商之一且至今仍是瑞士少有的原厂制造商(Manufature)。
 

最后，瑞士钟表工业一个独特品牌IWC是单独位于沙夫豪森州。这也是工业化集中化的结果，美国人琼斯带着工业化的理念来到瑞士，希望创建能够大排量生产质量可靠的钟表，但是在传统的钟表产区他的想法遭到拒绝，最后沙夫豪森的一位有远见的商人接纳了他，于是，远离传统产区、风格特征也十分明显的品牌诞生。